萨瓦娜,我认识的第一个爱斯基摩孩子。


汽艇行使在北冰洋上,浪花从两侧的船舷飞溅起来,形成了一条雪白的水道,一直伸向远处。一个八九岁的小 女孩趴在船舷上,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伸手去触摸那雪白的浪花。每当汽艇一个颠簸溅起了更大的浪花时,冰冷的水花打在她的手上、脸上和衣服上,她就会大声地笑啊、叫啊,真是快乐无比!她就是萨瓦娜。

而这时我正穿着厚厚的棉袄和棉裤躲在船舱里,因为,外面太冷了!我禁不住问位爷爷:“大人不管孩子吗?她不冷吗?她会不会掉到海里去?多危险啊!”还没等位爷爷回答,正在驾驶汽艇的阿毛瓦克市长,萨瓦娜的外公,就骄傲地大笑着说 :“Real Eskimo!(真正的爱斯基摩人!)”

爱斯基摩人千百年来以打猎为生,每年夏季的野营,他们也会把孩子们带上,让孩子们在实际生活中掌握爱斯基摩人传统的生活本领。比如说,爱斯基摩人耐冻的本领,一方面和遗传有关,另一方面也和锻炼有关。船舱外刺骨的寒风吹着,萨瓦娜和丹尼竟然穿着单薄的衣服一玩就是几个小时!她们的姥姥偶尔也会走出温暖的船舱,对他们开心的大喊一句:“Real Eskimo!(真正的爱斯基摩人!)”

野营的小木屋建在一条小河边,我们经常需要把货物在汽艇和小木屋之间搬来搬去。这时候,萨瓦娜和丹尼就又找到了一个新的乐趣——搭乘雪橇。要么坐在雪橇上,要么站在后面望风,一趟一趟地开心极了。

现在,我们要把枪运到船上去,萨瓦娜和丹尼正好又在雪橇边玩,我就建议他们说:“你们一人背一只枪吧!我来给你们拍张照片。”两个孩子冲我微笑了一下,又继续玩他们自己的,并不去碰枪。我以为他们没听懂我说什么,就用英语一字一句地说。萨瓦娜显然是明白了,她一字一句地教育我说:“爱斯基摩小孩子不可以玩枪!”我故意补充说:“只是照相,不玩。你爸爸不在,没关系。”萨瓦娜突然很严肃地说:“NO!”我禁不住感叹了一句:“Real Eskimo!(真正的爱斯基摩人!)”

当我们正在安顿行李的时候,萨瓦娜和丹尼已经挑了一根钓杆到河边去了,不一会儿,丹尼就钓上来一条尺把长的大鱼。这是我们野营的第一个成果!我兴奋地跑去给丹尼和他的鱼拍照片,他却不以为然,把鱼放在屋外的晾肉台上就跑着又去河边了。看我对着那条活蹦乱跳的鱼发愣,孩子们的外婆明白了我的心思,她用食指扣住鱼鳃,拎起鱼对着相机说:“第一!”等我拍完了,她对我说:“爱斯基摩人非常热爱大自然,打猎是为了基本的生存,因此,凡是打到猎物的男子会把猎物分给大家,而不愿意以英雄自居,这是……”

“Real Eskimo!(真正的爱斯基摩人!)” 我们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

麦给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晚上,麦给亲手为我们做了这条鱼,然后大家就围了上来,你一块我一块地大口吃起来。我也凑了上去,但是没有动手,更没有动嘴,因为那是一盘生鱼块!只是剁掉了鱼头、鱼尾,去掉了骨头和鱼皮,根本没有经过任何烹调处理。我暗自咕哝了一句“Real Eskimo!(真正的爱斯基摩人!)” 

后来,萨瓦娜又学会玩一个新的中国玩具——”火箭“,把一张纸折成一根尖尖的长条,剪个豁口,在橡皮筋上一拉,发射成功!萨瓦娜着迷了一样地进行着”发射“练习。我心想,如果让爱斯基摩孩子和中国孩子交流一下,那该有多少有趣的游戏可以相互学习啊!

吃过生鱼,就算吃过晚饭了。萨瓦娜不知为什么开始趴在外婆的腿上哭起来。问了好久,大家才终于明白,萨瓦娜想她的朋友们了。孩子毕竟是孩子!我从行李里翻出个本子,折了一架纸飞机。如果在中国,9岁的孩子早就不玩纸飞机了,可是我让这架飞机一飞出去,萨瓦娜和丹尼立刻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兴趣。他们俩跑到了草地上,让纸飞机飞了一遍又一遍,开心极了。由于北极的夏天正是极昼的时候,一天到晚天总是亮着,所以北极的孩子们可以玩的时间要比我们中国的孩子长多了。你看,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萨瓦娜和她的小狗还在草地上玩纸飞机呢!

当然,象城市里的中国孩子一样,萨瓦娜也非常喜欢玩电子游戏。你看,无论是在船上,还是在野营的地方,经常会看到萨瓦娜捧着一个小游戏机在玩。


我们和萨瓦娜一家一起出海、一起钓鱼、一起打猎,三周的野营生活很快就结束了。三周的时间里,我从没有见萨瓦娜看过书,更没有写过作业,好像爱斯基摩孩子是不需要上学的一样。其实,萨瓦娜已经是四年级的学生了,只是他们不像中国孩子一样有那么多的暑假作业。

我很想看看萨瓦娜的学校,于是,野营回来后,我就和位爷爷一起去小学找她。来到小学,萨瓦娜的班已经放学了。在隔壁班门口,一个小男孩正好从里面出来,一只眼睛上盖着块儿黑色的眼罩。位爷爷弯下腰,关心地问那孩子:“你的眼睛受伤了?怎么回事?疼不疼?”孩子回答了几句,可是我和位爷爷都没听明白。 我想,男孩子调皮伤了眼睛是常有的事,也就没再追问,直接进了教室。

我不禁大吃一惊,怎么孩子们都有一只眼睛受伤了?所有孩子都用露在眼罩外面的那只眼睛笑咪咪地欢迎这两个目瞪口呆的中国人。老师迎上来告诉我们:“今天是世界海盗日,大家都在扮演海盗。”竟然还有这样的纪念日,竟然还可以这样上课!我已经可以理解萨瓦娜的快乐了!

我把小学生学习报和小学生英语报的旗帜拿出来,希望能把他们的课堂介绍给中国小学生。“海盗们”一听,都非常高兴,留下了这张“海盗团”的合影。

我们没有见到萨瓦娜,但是我已经可以理解萨瓦娜的快乐了!这样的课堂、这样的教育确实可以让孩子们健康、快乐的成长。

但是,紧接着发生的事,却又让我陷入了新的思索。就在我们要离开学校的时候,萨瓦娜的数学老师听说我们是中国人,就追了出来,她希望我们能告诉她为什么中国孩子的算术学得那么好。我和位老师一下子都没能回答上来,只好建议她订阅一份小学生学习报,也许能够找到答案吧。同学们,你能告诉萨瓦娜的老师为什么吗?